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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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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什么不好的,我家有储藏室,可以先存放你的行李。你睡我房间,我到沙发上睡。而且前半夜我应该都要出去送货,你可以就像一个人在家里一样待着,不会感到不自在。”

于小野的窃喜就要溜出唇缝了,她终于不再强忍,狂点着头答应:“那好!”

顾北南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,愣了愣后略带欣慰地微笑。

初识顾北南,她还以为他是个非常冷淡漠然的人,接触久了才发现,原来那些清冷坚硬的外壳,都是他的伪装。他其实是个很爱用微笑表达情绪的人,只是能这样表达的机会太少。

于小野除了衣服和化妆品偏多,并没有太多行李。她一件件地叠,顾北南站在边上,等她叠好了接过去帮她码进箱子里。室内温度莫名暖和,安定又温馨,阿猫蜷着短腿趴在箱子边摇着尾巴打起了瞌睡。

大衣橱的最顶上放着一把民谣木吉他,于小野想搬凳子站上去拿,顾北南着站上去帮她拿了下来。吉他很笨重,她接过去时胳膊忍不住一沉。从琴头到共鸣箱全落满了灰尘,她也没嫌弃地置之不顾,坐在床沿边拿抹布安静细致地擦拭了起来。

“这是我妈妈送我的第一把琴,那时候我小学刚毕业,只是心血来潮地对乐器有了兴趣。今天想学钢琴,明天想弹古筝,后天又觉得拉小提琴不错……后来我妈妈就把这个琴带了回来,说要送给我。我当时看着这个大家伙,很不以为意,因为觉得它一点都不优雅。我妈妈就告诉我,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乐器,也是最酷的乐器。她希望我变成一个有用独立,又酷又厉害的女孩。”于小野把手指探到琴颈边摸了摸,摸到她妈妈手刻的“于小野”三个字还在,抿着嘴笑。

顾北南靠在衣橱的门边,插着兜静待她说完,才平静地开口:“阿姨很爱你,即便早了那么多年,她已经知道最适合你的是什么。”

把吉他上的灰全部擦尽,于小野手里的抹布已经由白变黑,她扔掉抹布,左手捏着弦钮转了转,右手大拇指拨弦听音准。她天生这个毛病,一碰到乐器,就忍不住要开口唱两句。不过她右手的食指还是无法曲直自如,导致她试音时弹出来的曲调坑坑巴巴的。

顾北南看出异样,皱着眉凑过来问:“你的手一直没好?”

于小野憨笑两声,抬左手盖住右手手背搓了搓:“哪那么快呢……也就食指关节有点不灵光,最近没什么时间去医院理疗。等过段时间闲了我去看看。”

除了食指外,另外四个指头搭在琴弦上是能移动自如的,只是老悬着个食指真的碍手又碍眼。于小野自己倒没什么,就觉得看起来很难看。顾北南眼眸的黑色渐浓,愧疚的情绪不言而喻。

于小野在调弦的间隙里抬眼看了他一眼,见他脸色阴沉,有些莫名其妙:“嗨!你这人真是太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!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对不起?不许说啊,说了我就拍醒阿猫让他扑到你身上去。”

顾北南的表情并未因这句话有任何缓和。

于小野调好了弦,把琴从腿上移开,从床边站起来直视他深邃的眼睛:“顾北南,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很愧疚?”

他身子直直得像个木头一样,看着她点点头。

“那我有个办法可以缓解你的愧疚,比说对不起有用一万倍,”于小野歪歪脑袋狡黠地笑,左手拉他到床沿边坐下,“你先坐下。”

顾北南有点懵,还是乖乖配合地坐下。她的床不高,令他两条长腿无处安放。她憋着笑,转身背对他,后退坐到他怀里。顾北南不明白她要做什么,反射性地抬手护住她的腰。

于小野把琴复又架回腿上,微微侧头对他说:“你帮我完成一首曲子吧!这样是不是能缓解你的愧疚了?”

顾北南第一反应是说“我不会”,还有热热的气息呼到她脑后。

于小野拎起他的右手粗鲁地放到琴弦上:“我教你!”

“你只要用手指按这样的顺序反复拨这几根弦就行了,指板上的品位我来调控。”她只需要他弹最简单的和弦。

顾北南稀里糊涂地跟着学了一遍,于小野赞不绝口:“就是这样!这不学得挺快的嘛!”

身后的人轻笑了一下,竟破天荒调侃道:“我觉得这比快板还容易。”

“你会打快板吗?”于小野可别提有多惊喜了。

“会打啊,打得比阿赵好许多。”还嘚瑟起来了。

于小野兴奋:“那你下次打给我听听!我再给你唱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!”

身后的人都无暇回答她这句话了,已经低下头开始反复地熟练刚刚她教的指法,好像来了很大的兴趣。他低头的时候下巴就靠在她额头边,仿佛在向她的大脑注入涌动的暗流。

“你唱吧。”正当她还在这暧昧中沉溺时,他磁性的声音扰乱了她的美梦,她连忙坐直,慌乱地把手搭到指板上。

“我喊1,你就开始按,我们保持同样的节奏,然后你自己在心里数拍子。”于小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颤。

“好。”他语气很认真。

吉他沉睡了太久,已是用尽了全力把音发到最准,偶有一两个音或沉闷或尖锐,总体而言还是没有影响整首曲子的演绎。配合着顾北南生疏的指法,于小野变换着左手手指,在指板上来回切按。弹出来的曲子像小桥流水,明明平淡得很,却也沁人心脾。

“而你却,靠近了,逼我们视线交错。

原地不动,或向前走,突然在意这分钟。

眼前荒沙弥漫了等候,耳边传来孱弱的呼救,

追赶要我爱得不保留。

我身骑白马,走三关。

我改换素衣,回中原。

放下西凉,没人管。

我一心只想,王宝钏。”

他什么类型的歌没听于小野唱过啊,独独这首,她唱出了很不一样的感觉。从来没听过她这么细软的声线,也从来没听过她这么清脆的吐字。见惯了蔷薇带着刺在暴风雨中仰着头的样子,它忽然低头在熏风里静好地吐香,顾北南忍不住恍惚了起来。

就像只会在桥洞里卖唱的邋遢女孩,也有临河照水的温柔。

很奇怪,她的房间是背阳的,他却好像感受到了阳光穿过窗子,抚了抚他的背。

她坚强,她不坚强,她不会总是坚强。

于小野把那段闽南语的戏腔唱完,回头想问好不好听。他眼神一深,倾首探过去,吞下她所有要说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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