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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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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彻透了丝笑,放回影集拽她躺回床上。

“嘉嘉,你今晚活跃过头了。”

徐嘉有些尴尬。

默了片刻,陈彻在她耳畔说:“没有录像带。”随即匆匆合眼入睡。

这晚徐嘉睡得并不安稳,在凌晨四点半转醒,第一眼就落向柜上的手机。

烟雨仍在,浓云紧实地攘聚,天色无法透气般亮不起来。

徐嘉轻悄悄伸臂,从陈彻怀中挪出,光脚蹜蹜到柜边拿手机。丁瑜一夜未有动静,徐嘉皱着眉点开所有社交账号的公众空间,目前还没人讨论此事。

而校网的论坛里,风靡云涌。有人谩骂丁瑜的行径,亦有人折辱吕陶风的品端。学校高层似已感知,连夜压了不少舆论,徐嘉所看到的都是时间点比较新的帖子,吕夫人昨晚发的那条已经被删除。

一批删了,另一批又如雨后春笋冒头,如此反复更替。

但总的来说,任何大学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丑闻过度外传。只是丁瑜往后的处境和前途堪忧。

*

正午十一点半,暴雨才停。

陈彻换装完毕,徐嘉趴坐在桌边时刻紧盯舆论动态。

事情差不多已经传到了学生群体中。之所以这样定论,是因为大班群里有人匿名发问:“吃了麻醉的瓜吗?”

紧跟着有人匿名回道:“生化老师这也太带劲了,课上柳下惠,课下西门庆啊。”

最后还是辅导员出面,严令所有人不准讨论此事,也不允许在任何网站发帖声张。

徐嘉看入了神,陈彻倏然从后搂住她,亲昵贴在她脸侧问:“在学习?”

惊了一跳,她慌忙锁屏,扭头觑见他一身板正的西装衬衫,便束手束脚地看回自己的衣服,“我穿这个,合适吗?”卫衣配短裙,怎么着也是休闲得过分。

陈彻别有意味地笑,“大学生穿这个怎么不合适了?”

徐嘉咬牙,“你别总是老沉沉的腔调。”

缠绵了片刻,陈彻松开她说:“出发吧,我们得早点出门,今天我没车。”

“你车呢?”

陈彻没答,只敛眉低语:“现在路上应该还不堵。”

的确不堵,他们只花了十五分钟,就抵达了亚洲大酒店。平城与北上广相形,顶多也只能算个1.5线,类同面前这样规格气派豪奢的酒店,整座城找过去其实不多。

徐嘉以前也未遐想过,有一天她能有这样的待遇——傧相恭敬地对她欠身笑迎,白手套朝殿内一扬,说芙蓉厅就在六楼。

一路的水晶顶灯,找到芙蓉厅时,徐嘉几乎都要被光线凿瞎。

鎏金厅门被推开,圆桌已经围满了人。徐嘉抬头,烟熏火燎间,面门居中坐的就是陈健民,主左宾右坐的人她也有些面熟,或许也曾在哪个讲座报告上有过照面,只是记不起名姓。

陈健民把烟掐灭,朝门口揽手,一面向两旁引荐,“我这臭小子来了!”

旁人都应陈公子是衣锦还乡。

陈彻淡淡叫了声“爸”,朝屋里礼节性地点头,揽着徐嘉在最次位入座。徐嘉仓促间,感受到一些好奇的打量在自己身上流转。

陈健民朗声道:“这个姑娘,是我儿子的朋友。也在平医念书,学的是……”话语卡顿,他抛给徐嘉,“诶?徐嘉,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来着?”

徐嘉礼貌地抬头一笑,“临床5+3。”

于是交语纷纷,所有人都在夸:“5+3好哇,考研和规培包办。平医发展很快,前年还是本研七年,现在就是5+3了,设立本博专业未来可期啊。”

徐嘉拘束着,在这样的场合她总是不习惯,甚至会有逃脱的念头。

幸而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这里,不过昙花一绽、火车中转,翻过去,奉承的中心依旧是陈健民。

陈彻轻咳两声,贴过来问她要喝什么饮料。

徐嘉抿抿唇答:“果汁就行。”

“不喝酒?”他眼底有浮滑笑意。

徐嘉低声呛回去:“在你旁边不敢喝酒。”

陈彻靠回椅背,一个劲地掀唇淡笑。

面前飞斛献斝几轮,徐嘉终于看清这个局的用意。挂着好友相聚、替陈院长独子接风的虚名,实则谈的是药企与医院的新合作。他们在她面前也不隐讳遮掩,可能只当她是见识浅薄、心思至纯的女大学生。

宴席过半,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,玩笑着侃道:“平医昨晚是不是出了乱子?”

徐嘉执筷的手指一僵。

那人又说:“有个老师找了个傍家儿,听讲还是校内的女学生。”

徐嘉呆钝着将眼梢瞄向陈彻,后者并无什么反应。反倒是陈健民接了口:“乱七八糟。”

这一刻,徐嘉才看见陈彻漠然低眸,嘴角滑出一个无声的嗤笑。

这一折没聊太久,所有人依旧相安无事,换谈别的话题。

席上陈健民忽而起身,捉着手机说要出门接个电话。徐嘉正了正身,在他拉门出去后犹豫着对陈彻耳语:“我上个厕所。”

陈彻点头,看起来未起疑心,问她:“要我陪吗?”

徐嘉摇头,还在他手臂上轻抚一下,“不用。”

大酒店的走廊总是如同迷宫,对徐嘉这种方向感极差的人而言,搜寻陈健民刻意避人耳目的身影实属不易。她兜来兜去,几乎就要绝望,终于在一门之内听见他的话音。

差不多等到他有结束之兆时,徐嘉退开几步,掐准陈健民推门的间隙迎了上去。

徐嘉扮上惊讶之色,唤道:“陈院长。”

陈健民脸上闪过一丝惶然,很快恢复镇定道:“徐嘉,怎么出来了?”

“上厕所,”徐嘉得体微笑,左右张望,“这一块好绕,我好容易就迷路了。”

陈健民“哦”了一声,漫不经心地准备离开。

一腔勇悍之下,徐嘉抬腿叫住他。

陈健民转身的动作一愣,茫然看向她。

徐嘉捏紧拳头说:“陈院长,我能冒昧恳求您帮个忙吗?”

廊灯阴影下,陈健民魁伟的身姿微微一动,不矜不盈的微笑在他面上漾开。他玩笑道:“帮忙就帮忙,还什么冒昧恳求啊?”

徐嘉深呼吸道:“其实是不该找您的,但思来想去……我确实人小力薄,没别的办法。”

陈健民沉默地端详她。“是关于实习的事?”他笑,“你才大三吧?现在谈论这个是不是过早?”

可能是想太多,徐嘉从中听出丁点讽刺之意。她硬着头皮摇头,“不是,跟这个无关。”

“那是什么?我不觉得我还能在别的地方帮到你。”陈健民一味地笑,“要不就是陈彻欺负你了?”

徐嘉简直想掉头逃跑。

“跟我朋友有关,”她决定单刀直入,“实话说,昨晚平医出的那个丑闻,当事人之一是我朋友。”

陈健民顿悟地扬起下巴点点。“哦那个啊,”他挑眉,“那傍家儿是你朋友?”

徐嘉轻轻蹙眉,这个词令她有些不适。但毕竟有求于人,她只能点头应道:“对,是我的朋友。”

陈健民失笑,“那我也帮不了什么啊?你是希望我有时光机逆转回去?还是希望我一手遮天让所有人都遗忘这件事?”

徐嘉啮唇沉吟,央道:“我是想求您,如果可以的话,能不能保丁瑜不被劝退?”

陈健民笑了一声,三分感慨七分讥讽。“你们这些大学生,头脑怎么这么简单?”他望着徐嘉摇摇头,“我是院长又不是校长,这种事也由不得我管。”

其实话到这里,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。可徐嘉想的是,既然孤注已是一掷,这招险棋没个结果她不甘心。她将欲再说些什么,被陈健民打断:“你怎么不先求陈彻呢?”

徐嘉一怔,答:“我不想求他。”

陈健民笑得直摇头,“你不求他直接来求我,我答不答应还是得考虑你跟他的关系。”稍顿,他补道:“那个女学生家里要是有门路,这事估计能好办。”

徐嘉来不及应答,陈健民已经直起身子抬脚。“算个提醒吧。”他留了句话,然后匆匆离开。

也许类似这样的卑微无奈,日后还会遭遇很多。徐嘉定在原地调换呼吸许久,试图以此道理安慰自己,才缓缓抬头旋身。

长廊大亮,一眼望不到头。而不知何时出现的陈彻站在拐角,冷然视线不偏不倚地定向她。

徐嘉愣怔地看他,他手里夹着根烟——

差不多要燃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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